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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節 車廂怎麽突然消失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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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

三月午夜, 法瑞邊界大約僅有七度攝氏度。

幸而不是夏天,火車暫且停止行駛並未引起車廂裏乘客的不適。

“我們運氣真好。”

莉迪亞也迷糊地醒來,一會看看窗外, 一會偷瞄幾眼凱爾西。

伊麗莎白微側身體,她坐在外側, 正好擋住了小妹的視線。

此時她端正坐姿, 不是方便莉迪亞能看清走道對面的情況,而是狀似無意地做了一塊分隔板。

運氣真好, 這種感嘆也只有莉迪亞說的出來。

伊麗莎白幾乎能猜透小妹的內心劇場:

曾經丘比特射錯了一次箭, 傑瑞·史密斯先生已經消失在了生活裏。沒想到會遇到與他有五分相似的喬·史密斯先生。

從長相上看, 喬猶勝傑瑞。

現在火車暫停一兩個小時,就等於增加了相處時間。當然是一段好運的開始。

莉迪亞被擋住視線,伊麗莎白做了一個鬼臉。

“二姐覺得我說得不對?出故障的是前面的火車, 並不是我們這一輛,而且還及時停住沒有追尾,這還不算幸運嗎?”

至於其他原因, 莉迪亞還沒大膽到當眾說出來。

這一番話足夠樂觀。

“你說得對。”

伊麗莎白無法反駁,只能筆直坐好, 繼續做視線阻隔板。

她並非有意阻礙小妹追求幸福, 努力追求愛無可厚非,但愛的前提是相互理解, 而是莉迪亞每次看上的人都有些不靠譜。

不是輕浮浪子式的不靠譜,而是兩人之間相差太多的不靠譜。

不提曾經出現的威爾士口音的傑瑞·史密斯,就說眼前的喬·史密斯從美國來歐洲參加什麽埃及研討會。

當時,莉迪亞旁聽了幾句就一臉懵。

難道她還能真的嫁到美國, 與沒有共同話題的年輕教授過後半生?隔著汪洋大海,家裏人想幫她一把都力不能及。

伊麗莎白暗中擔憂, 莉迪亞一直看臉識人,將來會可別被壞心的人騙了。

車廂裏,卻沒幾人了解伊麗莎白的隱憂。

對於莉迪亞的幸運說,大多都報以了善意的微笑。

班納特太太差點又要神經痛一痛,都被莉迪亞的樂觀治愈了。“上帝保佑,如此說來,我們的確是幸運的。”

古董商杜克十分讚同,他扭頭向後座的華生說,“這比上次阿爾卑斯山幸運,您說是不是?”

華生點了點頭,與杜克交換了一個同經苦難才能理解的眼神,“貨車出事損失些財物,總比客車出事傷及人命要好。”

此刻,車廂裏氣氛尚且安穩。

從夢裏醒來的許多人又迷糊睡去。

凱爾西沒有再睡,而想著字條上的話。

前方的貨運火車最前端的兩截消失了,當然不可能是被黑巫術變沒的,最有可能是車廂之間脫鉤了。

這一條新開辟的線路車次不多,目前還算在試運營階段。

客運火車每天單程僅有五到七次,根據車票的銷售情況做適當的增減。唯有一班,即如今乘坐的車次是固定的,而夜車也僅此一趟。

目前暫並不了解線路上的貨車運行情況。好在夜間車次不多,能夠及時發出電報通知前後班次,不會引發追尾或撞頭事件。

如果是單純的技術事故,沿著軌道找回火車前端,再重新安裝就行。

貨運列車員也不是傻子,總會發現第一節 車廂之後,其他的車廂都不小心被他們拋棄了。

一兩個小時,差不多就能恢覆軌道暢通。

可惜,事態並未向好的方便發展。

淩晨兩點,列車員一一敲響了各車廂的門,告之各位乘客情況有變。

前方的貨車是遭遇了打劫,火車頭與第一屆車廂都不見了。為了破案,目前暫定將這一段線路封閉到明天中午。

各位旅客可以選擇在火車內休息到天亮,然後再選擇是下車改坐馬車。

列車方面會負責聯絡馬車,這點請勿擔憂,或者能繼續等待看一看午後會否恢覆火車同行。

“哦!我的神經痛了!”

班納特太太側捂腦袋,真沒法繼續樂觀了,看向班納特先生,“您打算怎麽辦?”

隔著車廂門,隱隱約約也聽到對此突發情況的議論之聲。

班納特先生揉了揉眉心,上帝又考驗他了,這次的考驗還真別出心裁。

“等吧,先等到明天天亮。現在外面一片漆黑,你還想出去一探究竟不成。”

“教授,我們現在能去看一看嗎?”

此時,歇洛克卻提出截然不同的想法,盡職扮演著好奇的學生。

“在美國,我還從沒聽說這樣的劫案。歐洲的劫匪真會玩,直接把火車頭給劫走了。”

別說在美國沒聽過。

世界範圍內,從第一條鐵路修建至五十年,聽過上火車打劫的,但從沒聽過搶走運行中的火車頭,足以成為博取眼球的小說新橋段。

凱爾西順水推舟地同意,“泰倫斯,你的提議很好,此來歐洲當然不能錯過新鮮事。”

華生嘴角抽了抽,對座的兩位美國佬好奇心真旺盛,說走竟真的起身就走。正想著,不料自己也被邀請了。

“華生先生,您不去瞧一瞧?這能給您提供新的故事靈感吧?”

凱爾西似很為華生考慮,“我喜歡你筆下的黑暗古堡,今夜的火車頭劫案想來也很有看點。比如是誰導演了一出午夜火車頭失蹤案,是吸血鬼與狼人車頂大戰?還是神偷代戴維死而覆生?”

華生一時無言,他該說謝謝嗎?

可能明白喬年紀輕輕就成為教授的原因了,保持著旺盛好奇心,極具研究精神,以及精準地找到論文切入點。

這就當場也給他指一條寫作思路,還提到了他故事裏已壯烈犧牲的戴維。

“我們去吧。”

卡特先有所動,他不是來工費旅游的,而是肩負著觀察一路不尋常的重責。

一張桌子,三人都站了起來了,華生便也同意。

四人將衣物等不重要的行李托付給杜克。大家都前往都靈,萬一此去偵查暫難回來,請杜克將行李帶到都靈。

歇洛克與凱爾西對視一眼,這不就把人拉上了。而怎麽可能能讓華生留下,獨自一人享受車廂裏舒服的座椅。

難道華生信以為真,醫院平白批給他的一個月休假,是為獎勵他此前的毒檢工作很辛苦。

當然不可能。

邁克羅夫特有備無患地安排了一位醫生,即可應對急救工作,也可應對屍檢事宜。

四人下了車。

摸黑翻過鐵軌,又穿過漫長的荒草叢,一路也遇上其他車廂去看熱鬧的人。

案發點,在一座橋洞的入口位置。

洞口處已圍了幾撥人。

貨運火車的列車員們,接到報警來的法國警察,以及身著統一制服的黑衣人們。

數十人中,找了一位看著頗有傾訴欲望的列車員。

他痛快地說出已知情況。案發時間是在昨夜的九點半,距離現在已有五個多小時。警方好像找到被劫車頭了,但上面托運的物資都不見了。

十位黑衣人就為物資而來。

他們的老板是第一節 車廂物資的接收方,現在叫停這一條線路,是為便於找到物資。

丟的究竟是什麽?

卡特擠到人群中,向法國同行報出了蘇格蘭場的身份。

盡管收到了英國人請別多管法國閑事的嫌棄問候,但憑著他成功周旋在幾位探長間的親和力,最終讓對方全盤托出了。

“您說丟失的是一批從埃及運來的文物。”

卡特暗道太巧了,“難道是送往都靈埃及博物館去,為了擴大館藏?與我同車廂,就有兩位受邀參加博物館擴建研討會的學者。”

不等法國警察說什麽,黑衣人的領隊艾德溫先開口:“是嗎?哪兩位學者?能為我引薦一番嗎?”

“艾德溫先生,我們還沒談妥怎麽處理火車線路暫封的問題。”

法國警察一聽不樂意,艾德溫剛剛強硬地說找不到丟失文物就不許通車,這怎麽就找什麽學者聊天了。

“別說得像是我霸道地不許列車通行。看橋洞的情況,劫匪將出口處炸出一堆碎石,清理石頭再確保沒有墜石危險才能通車。”

艾德溫冷笑,“還有,你們在前方找到失蹤的火車車頭,但發動機都被故意損毀了。即便軌道碎石清理幹凈,還要找另一個新車頭才能重啟貨車。”

這些都需要時間。

艾德溫很了解法國警方的速度,能在明天下午通行就很好了,更不指望法國警方能追查到劫匪。

案發後三小時,法國警方才聯系上身在瑞士的他,而他帶隊趕到現場的速度都比警察快。

如今文物丟失就要做最壞的準備,很可能找不回來了。

怎麽消除大老板西蒙的怒氣?最簡單的是投其所好,西蒙先生癡迷古埃及文化,文物沒了,但能請到專業學者講古,他也會非常高興。

法國警察沒好氣,“哦!也別責怪出警速度慢,被剩下的貨運火車車廂沒有安裝電報機。列車員跑到最近巡邏點不需要時間嗎?何況,你們也沒提前申報托運是貴重物品。”

“聽您的意思,只有貴重物品才能配得上警方全力出動了。”

艾德溫不再扯皮,轉頭就變臉微笑請卡特帶路,為他引薦兩位美國來客。

凱爾西與歇洛克當然不會推卻,更是找到了偵查現場的理由——十分關心文物的下落。順帶上華生,一起前往十幾公裏外的火車頭與第一節 車廂被棄點。

“作案過程簡潔而迅速。”

艾德溫也沒完全否定法國警方的工作,如今已大致弄清犯案過程。

昨夜九點多,火車靠近橋洞方向。

橋洞出入口,各有一個煤氣通行信號燈。

五六米的燈柱頂部,掛著一盞紅綠兩色的提燈。崗亭裏各設兩名工作員,通過手動機關轉化顏色,紅停綠行,確保橋洞內通行安全。

今夜,火車靠近時遇上紅燈。

照理說夜間行車很少遇到紅燈,但駕駛員還是暫停列車,看到崗亭裏走來的工作人員。

昏暗的夜色下,壓根看不清面容,只能確定來的兩人身著制服。

沒想到竟是劫匪冒充,他們糊了一臉泥灰,而全副武裝地帶好手套。扒著車窗翻入內,立即就把駕駛室裏的三人打昏了。

“劫匪當然不只三人,一邊打昏了三位駕駛員扔出駕駛室,另一邊將第一與第二節 車廂脫鉤。當時,兩位巡查列車員正在第一節車廂,也被打暈扔了出來。”

貨運火車的隨車工作人員不多,從頭到尾也就十二人。

五個人暈了,車尾部位很快聽到一聲爆炸響。

從後趕到前方,發現橋洞被堵,火車頭與第一節 車廂都消失不見。隨後再是徒步跑了幾公裏報案。

卡特聽完先問,“剛剛警方說這一批貨物的價值並沒有如實申報,鐵路方面不知第一節 車廂托運的是埃及文物。但聽上去此次是有預謀的專業團夥作案,難道是消息外洩了?”

“我是有懷疑對象,很可能是德國普利莫一夥人雇的劫匪。”

艾德溫說起這一批埃及文物,原本就是兩家在搶奪。大老板西蒙出價高了一籌拿下,特意暗度陳倉地送回意大利,沒想到還是半路被劫。

一旦落入了普利莫之手,他不可能將這批文物再交出來,死不承認是其一貫作風。

除非能順藤摸瓜,確定文物具體被藏匿何處,但更可能是被他迅速轉賣。

馬車疾馳,一行人抵達火車頭與第一節 車廂的廢棄點。

也是荒郊野外,沒有人煙的地方。

地面上馬車痕跡亂七八糟,朝好幾個方向四散開去,劫匪故意留下車痕幹擾尋找方向。

車頭的發動機被故意砸毀,而第一節 車廂裏的東西連帶箱子全都被搬空。

凱爾西走進駕駛室,打鬥痕跡顯示劫匪作案幹脆利落,沒讓三位駕駛員多有反抗的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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